年夜饭
年夜饭
■蒋莉
省白湖监狱管理分局
父亲做的菜越来越难吃了。摆上桌的菜总是油盐酱醋不均衡的味道，不是酱油放太多，黑乎乎的让人看着没有食欲，就是盐放多，或是忘放盐……我不禁感叹，父亲是真的老了。从前，烧菜是他最擅长的事，左邻右舍的巧妇们也比不过他的手艺。在我还未吃过肯德基前，就已经尝过父亲炸的黄金鸡腿了，金黄酥脆的外皮和鲜嫩多汁的鸡肉，比肯德基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一年中，最能体现父亲精湛厨艺的莫过于年夜饭。作为80后的我，记忆里最盛大和快乐的节日就是春节。那时的家长们关心孩子的吃穿胜过学习成绩，我和小伙伴们在节日里吃大餐、穿新衣、守着电视机到深夜。总是要等到寒假快结束时，才发现寒假作业还没开始写。而大人们则忙着四处走亲戚。这期间最重视的就是那一顿年夜饭，饭前要放炮，饭后要守岁，仪式感满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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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约在过年前半个月，父亲就开始筹划年夜饭的菜单了，从凉菜到热菜，从荤菜到素菜，从汤羹到主食，他认真思考列出单子，然后开始筹备食材。各种圆子要提前炸出来，蛋饺子要一个个包起来，卤菜要慢慢卤出来，蔬果要提前储备好……那时还没有货品齐全、全年无休的超市，年货都要提前采购备好。年前，家里天天晚上都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味。大人们在为年夜饭做准备，也因此疏忽了日常的一日三餐，小孩们也就乐得零食当饭吃，或胡乱塞几个炸圆子填肚子。那时没有电脑和手机，小孩们白天出去疯玩，晚上吃零食、看电视，早上还能睡懒觉，每天都很开心。
记忆里，父亲做的那一桌年夜饭毫不逊色如今大饭店里昂贵的年夜饭。首先是凉菜，有自家卤的胗肝、牛肉，切成薄片，还有平日不多见的方火腿、捆蹄—这在当时是家里很少买的东西了，还有凉拌的各种素菜，讲究颜色搭配、开胃营养。然后是热菜，鸡鸭鱼肉海鲜，各种烧法做出来，色香味俱全，当然还少不了几个全省同款必备菜：蛋饺子、各种口味的炸圆子、一条年年有余的红烧大鱼。汤，当然是早就买来养在家中现杀的老母鸡炖汤。通常这锅汤将一直到之后的早上用来下面条才能喝完。年夜饭桌上最畅销的往往是几样炒素菜，太丰盛的大餐里素菜就物以稀为贵了吧。对于我们这些小孩来说，最爱的是只有过年才能畅饮的健力宝和芒果汁。长大后，即使喝过再多可口的饮料，也抹不去记忆里健力宝的爽和芒果汁的香。
父亲一直都爱烧菜，这或许就是他爱家人的一种表达方式吧。他在外面饭店吃到好吃的，总是会想办法在家中做出来，哪怕是洋气的肯德基炸鸡，他也用自己的方法给研究做了出来。虽然长大后的我在生活不如意时，会埋怨父亲不如别人家的父亲更懂得帮助和培养孩子，但他总归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尽力了。
如今，父亲已经老了，但他依然坚持年年认真准备年夜饭，依然有精力烧出一桌大餐，但味道已大不如从前了。作为他的孩子，我装着津津有味地吃着、夸赞着，希望他能开心。长大后，人就会懂得，年夜饭本就不是为了吃什么，而是为了庆祝团聚，所以，长大后也更容易感伤，因为团聚越来越少了。
愿家家户户的年夜饭永远都那么丰盛，饭桌前的亲人永远都能团圆和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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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方航
校对：阳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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